“村庄没有生气,孩子的内心是荒凉的”、“没有学校的村庄就像没有孩子的家庭”,刚刚过去的这个暑假,清华大学等多所高校的师生深入农村,寻找乡村教育的希望,同时呈现了许多“空心村”的荒芜与纠结。
伴随着这样的“宏观关切”,前不久发生在湖南农村的惨剧,再一次以极端的方式,让“留守儿童”闯入我们的眼帘:一个年仅1岁8个月的留守女孩小梦与奶奶的遗体共度7日之久,才被从长沙赶回家中的父亲发现,小梦的身心均受到了严重伤害。
“父母在远方,身边无爹娘,读书无人管,心里闷得慌,安全无保障,生活没希望。”这则顺口溜,点出了小梦遭受伤害的直接原因,反映出许多留守儿童的生存现状。亲情、教育、安全,缺失了这些至关重要的环节,留守儿童的健康成长引人忧思。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亲情是所有社会关系的基础。在经历了惨剧后,小梦的父亲痛定思痛:孩子好了后,一定要带在身边。然而,正如有人所担忧的:进城后的小梦能在父母奔波忙碌中得到足够的关爱吗?面对高高的户籍壁垒,又如何从稀缺的社会公共服务中分享到自己应得的一份?
留守儿童的问题,不只是一个家庭问题,更是一个社会问题。5800万留守儿童的背后,是超过两亿背井离乡的“流动大军”。一边是“流动”,一边是“留守”,许多时候,正是流动人群权利的缺失,造成了留守儿童的种种困境。在这个意义上,留守儿童的安全问题,不仅是能否与父母共同生活的问题;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也不仅是一本课本和一张书桌的问题。对留守儿童的关注,既要着眼于对单独个体的关切,更应扩展至对庞大流动人群的关怀。
日前,国家人口计生委发布了《中国流动人口发展报告2011》。报告对流动人口生存发展状况、人口流动迁移与城镇化、流动人口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等问题进行了深入分析,折射的现状有喜有忧。但无论如何,伴随着中国不可逆转的城市化进程,人口流动是历史的必然,也是社会发展的动力。我们需要关注的是,在这样一个充满转型与阵痛的“流动时代”,如何让追逐梦想的流动人群告别候鸟式的“半城市化”状态?如何使留在农村的儿童避免过早被“社会性断乳”?如何避免父母为孩子外出打工挣钱、下一代却在留守中荒芜的发展悖论?
法国学者孟德拉斯在其著作《农民的终结》一书中说:“20亿农民站在工业文明的入口处,这就是在20世纪下半叶当今世界向社会科学提出的主要问题。”对当下中国而言,这一命题的一个重要内容则是,为留守儿童提供必要的政府与社会支持,减少他们的亲情缺失、教育缺位、行为失范与安全隐患,实现《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强调的“所有儿童享有平等的权利与机会”。这不仅关系到中国的城市化能否有一个稳定大后方,也关系到中国的现代化能否有一个可持续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