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生态问题与大师成长土壤

——从陈景润被迫韬晦谈教育问题

▲陈景润

中国现在有一个现象，就是对学霸进行妖魔化，似乎学霸都应当不快乐，都应当是一个怪人，这个现象的首要表现就是对我们的数学明星陈景润的妖魔化上。记得我曾经带着孩子和心理专家的朋友聚会聊天，面对热爱数学的儿子，人家上来就说智商不重要，情商重要，不能将来变成陈景润。这个说法在心理专家口里信誓旦旦的说出来，真的是让人好惊讶？

我从小成长于中关村，陈景润怎么样，圈里还是知道的，就算有很多关于陈大师的各种段子，但我们首先不得不说的是陈景润先生怎么着也是一个成功人士，不能把他说成是失败典型吧？我们从各种角度上讲，陈景润院士都是一个成功的人，我们可以先看看他的履历就知道了：

1953年9月分配到中学当教师，但这个中学是北京四中，这可是顶级的好学校。但人家口齿有问题回到母校就1955年2月由当时厦门大学的校长王亚南先生举荐，升任数学系任助教，能够得到校长关注的能够有几人？到1957年10月，由于华罗庚教授的赏识，陈景润被调到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这是火箭上升的机会。在文革这个特殊的年代，专家被打倒、批斗和干校劳动，陈景润则可以做研究和发论文，这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待遇。他1973年发表了（1+2）的详细证明，被公认为是对哥德巴赫猜想研究的重大贡献。有了贡献被埋没的很多但他立即被关注，1974年就升为人大常委，1980年当选中科院物理学数学部委员。1981年3月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1988年被定为一级研究员。第四届人大常委，并多届人大代表，曾任国家科委数学学科组成员。从这个履历看来，他绝对是一个成功者，而且是在浩劫的年代，也没有错过机会而脱颖而出，是与白卷先生张铁生同时出名的人物。我们总说中国人的创造性不足，而陈景润的成绩，不是对人类智慧的创造？

这里我们看到的是陈景润先生是没有错过每一个上升的机会，在非常年代依然是一个成功者，而且在个人感情方面，陈先生找到的老婆也是美女，也没有因为他的“书呆子”而婚变什么的，儿子也成长顺利。为何京东的老板找奶茶妹被说成是励志榜样，对陈景润找年轻美女老婆，还依然是情商白痴书呆子式的失败者，怎就没有人说他的成功了呢？！对这样一个成功的人，为何就成为了社会毒鸡汤里面孩子培养失败的典型？这才是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陈景润的所有这些故事，就真的是那么如各种段子传说的书呆子吗？而且在陈景润的中小学成长经历过程当中，可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的，这才最说明问题。其实我们应当看到的就是陈先生在情商上一样是高手，是会韬晦的。这个需要韬晦才是中国社会特有的人文环境，他是会装傻的！

学霸需要韬晦，背景就是大量的学渣需要阿Q式的心理安慰，需要有一个可以藐视学霸的理由，所有人面对陈景润这样的成功人士，把他说成书呆子，心理就舒服多了。陈景润在那个非常年代，他要是不会装傻，早就是白专道路被批斗的对象。当时选择他作为典型，也与之有关，一个很人情世故的人，可能被树立吗？当时的主流可是白卷先生张铁生的。这让你想起了皇叔光王怎样七岁就装傻，因为傻才即位为皇帝，但他却是非常能干的唐宣宗。

而现在这样变态的环境遗毒，现在依然广为流传，在毒鸡汤的作用下，还越演越烈。学校不让考试不让比较，社会上对学渣进行造神，张铁生也不断有人洗白说他非常能干。家长和孩子面对同学的学霸，也心理非常扭曲。以恶意的臆想认定学霸就是不快乐的，人家学得好就是死记硬背的，就是机械刷题的，取得了成绩就是买通了全世界，自己学不好就是被影响的。这个事情的严重，最近我们还深有体会了一下，儿子上课外班，就被学渣们集体投诉了一下。

那个班级是精品小班的英语课，看鸡汤的家长不让孩子学奥数但要学英语，儿子是比他们低一到三个年级的，到这个班级上插班。刚刚来的时候，一群小朋友还在互相鼓吹各自是学霸，等儿子每次课前测和听写都是第一的时候，而且他们还知道儿子跳了两个年级参加迎春杯奥数比赛还是一等奖而他们却名落孙山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学渣了，也就集体哑口了，也集体焦虑了。儿子成绩不是平白得来的，他的英语学习是每天要坚持打卡，从读课文背单词英英释义高频词汇共四个，打卡的记录要上传到这个班级群里面，其他孩子一个礼拜也不怎么打卡的，连作业都无法保证完成。另外儿子还在阅读英语短文、小说和自学4000词及五年中考三年模拟的语法，这样数次课下来，课前测儿子基本全对而其他孩子错误常常过半，其他孩子都要跟不上班级了。然后干的事情，他们不会说自己不够努力，有儿子在也无法说教育进度有问题，所以这些学渣的做法就是集体投诉说我们的孩子影响了他们孩子的学习。学霸影响了学渣的学习，而且是由最淘气的孩子家长带头投诉的。而那个孩子正是儿子数学课外班就曾经全面碾压过的孩子，这个孩子每次上课都要故意摔倒在地引起其他人注意，学习一塌糊涂，在儿子小他一岁就全部机构杯赛和社会杯赛都几乎一等奖的同时，他连个鼓励奖都未曾得到过，还一再逻辑不通指责儿子是投入努力是机械刷题断定是不可能学得好，甚至可笑的跟别人说儿子买通了所有杯赛的组委会和全世界的老师们。可以看出来家长再后面起到的负能量，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因为不努力刻苦无法追求到卓越于是而自尊心被碾轧，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赖别人，这就是中国某些人特有的劣根性，就像我们常常见到的老太太打绊倒孙子的石头一样。我父母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一点也不奇怪和生气，告诉我说我和我妹小时候都被他们投诉，说我们影响了他们的学习，学霸在课上，肯定被老师更多关注，更多回答问题，肯定占有更多机会，会让学渣不爽的。这里长辈和儿子同在集训队同学家长看法是一致的，他们都是淡然的说要看结果，这些垃圾人就是你人生当中的一个过客，将来你优秀了以后，他们根本与你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根本见不到你。后来我进入中国科大物理系，我妹则进入清华金融系，都是当年收分最高的学校的最高分专业之一。而投诉我们的，大学考上了没有都不知道，早不知到哪里去了。

能够成为学霸的，一个根本点就是专注力远远强于其他人，在其关注某个事情的时候，其他事情就会被忽略了。陈景润被说成是数学天才而其他地方妖魔化成为智障，其实是他太关注数学对其他事情不够关心而已，这就如你看手机专注了，走在大街上撞了电线杆，我们就集体说你是一个瞎子，走路看不见路，走路都走不好云云，这完全是屁股决定脑袋的事情。而后来到1984年，陈景润年过半百后查出患帕金森氏综合征，这是一个病人，这帕金森综合症的病人的一些不正常的表现，被变成各种段子妖魔化，本身这些人就是良心有问题了。把一个帕金森综合症的病人的表现，说成了是人才培养的欠缺，这背后的舆论环境对一个学霸是怎样的险恶？这就是学霸要韬晦的背景。中国的舆论对我们的学霸，就是这样的不公，这个舆论环境，造成的就是学霸的行为很不同，不能如西方那样直截了当的追求卓越，对整个社会是巨大的负能量。

再进一步的讲，这个现象的延伸表现还有社会对奥数的抵制，我们可以看最近某市教育局严禁奥数和教育机构的文章，就如怨气学渣投诉一样，完全是没有逻辑的形容词堆砌，彻底的大字报文风。这背后奥数就是学渣的梦靥，甚至是对很多学校数学老师的梦靥。现在的小学奥数，难度就可以让99%的成年人得零分，今年北京高考的压轴大题，也就是小学奥数的水平。这个难度是可以瞬间秒杀大多数小学的数学老师的，还有很多孩子学了奥数之后，上课就不断的让老师“挂黑板”了，让老师的威信全无，你说老师怎么能够不妖魔化奥数？你别以为是小孩学霸还是一个孩子，其水平是学渣家长也赶不上的。当学渣家长被孩子同年纪的奥数学霸秒杀的难堪的时候，他们就要妖魔化奥数了，要说秒杀他们的孩子是“陈景润”了。我们可以看到有教育局严禁奥数了，对奥数机构也严禁，极其恶毒的说奥数怎样逼疯家长逼疯学生什么的，完全是一个学渣们的血泪控诉啊！我们知道陈景润是支持奥数的，妖魔化奥数的一个所谓的案例，就是奥数让孩子成为陈景润，这里陈景润是一个已经被各种段子妖魔化的残疾数学呆子。所以要从根本上反对他们，我这里也要正本清源的说一下，陈景润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个样子，这就如教育局的这些人在那个非常年代妖魔化学霸白专道路是一样的。

我也观察我的孩子，小儿就是对他感兴趣的事情有特别的关注，在此之外，似乎就是萌萌的，以学渣油子的眼里，就是傻子一样。我小时候在班级里面，很多同学也是说我傻，但这些所谓的聪明孩子，现在都很碌碌。孩子的世界你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淘气，但这个创造力也就在这淘气里面，这在美国的资优生测评里面，是天才儿童的一个特点。他们的关注，是学渣理解不了的。就如儿子上英语课说他要从兔子国到猪国去玩，大家哄堂大笑似乎就是在捣乱。其实他是知道网络上把中国叫做兔子国的，而说猪国，则是指的欧债危机的欧猪五国，他认为网络语言很好玩。小孩对市政是很关心的，他自己就爱看罗素的《西方的智慧》，前几天在三联书店，他还选了本《神曲》看的津津有味，这对成人看，不该是9岁孩子关心的书籍和内容。我们有很多毒鸡汤说孩子淘气是创造力，这些鸡汤是给学渣进行辩解的，但对学霸的这样的情况，就要双重标准了。学霸的世界你理解不来，结果就是你要妖魔化他，他则会韬晦。

这就是中国的环境，学霸就是要被嫉妒的，搞不好还要对同学谢谢不杀之恩呢，大学学霸被嫉妒，被下毒的案例不止一个吧，所有的学霸都被安上了人缘不好，情商不高等等的帽子吧。我再想一下连孩子上一个课外班，都会有这样的恶意投诉，在那个非常年代，陈景润这样的出类拔萃了，是怎样的招人嫉妒啊！他不彻底的装傻一下，可能早就被打倒了。那个时候的环境是白卷先生是主流，我们应当注意到的是陈景润是与张铁生几乎同时出名的。张铁生因在1973年高考的物理化学考试中几乎交了白卷并在试卷背面写信，成为文化大革命后期著名人物，俗称“白卷英雄”。而陈景润也是1973年发表著名论文而成为科技模范的，这是在同样时间节点上两个完全相反的人物。你能够装傻，你就可以获得很多人的宽容，得到别人得不到的条件，这里我们要认识什么叫大智若愚。而后来虽然科学的春天来了，但有前面的引蛇出洞的先例，你敢立即放开显出你的世故吗？而过了没几年，陈景润的帕金森综合症犯了，对这样的病人咱能够按照常人的标准要求吗？咱能够说是他情商低和教育失败吗？而现在，我们让快乐教育的毒鸡汤成为了主流，其结果就是现在的孩子学霸，面对学渣也是要韬晦，否则就会被学渣们集体抵制，而且是这些家长也是有意识的这样做。学霸在班级里面就是不受欢迎的。我们总说中国创造性不足，但我们的学霸在社会上总被打压的需要韬晦，这对创造性有多大的影响？对人才的选拔有多大影响？

这样的社会环境，是好的教育生态吗？我们要看到的就是各种快乐教育的鸡汤给我们留下的是什么！西方的崛起，我们当年与西方接触到的，首先的感触就是追求卓越的氛围，是你优秀就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展现出来，西方的社会风气是崇拜英雄的风气，而我们则是枪打出头鸟的风气，而且我们的教育鸡汤还在强化这个风气。不让考试不让比较，所谓的不放弃任何孩子，但这样的做法的成本和代价是什么，在不放弃坏孩子和影响好孩子之间是如何选择？！如何能够改变风气，遏制学渣家长们的妖魔化，才是我们教育需要面对的课题。这里是我们政府的教育管理部门的责任，这些部门要干的不是不考试的维护学渣，不是严禁奥数这样的限制学霸，而是要树立起孩子正确的竞争人生观，要树立孩子追求卓越的优秀天性。

现在人工智能越来越发达，下一代的竞争将从最高端开始了，以后的国家、民族、文明的竞争，是这个社会最尖的人群，其他人群的作用都可以被人工智能所替代，怎样保持我们孩子当中最尖的孩子才是民族未来最重要的问题，而不是人海战术的大多数孩子。阿法狗战胜了围棋冠军，背后不是机器战胜了人，而是研制阿法狗算法的这群最聪明的人战胜了围棋冠军，在人工智能下，原来永远不会进行智力对决的两群人进行的对决，以后越来越多的领域，要变成顶尖最聪明的人群所决定，如果你的社会是让这些人必须装傻的，必须韬晦的，那么你未来的竞争力在哪里？！这是塑造国家民族的核心竞争力，我们教育部门在这里的缺失和走偏，直接影响的是中华崛起的大业。

现在的社会则是越走越偏，从学历贬值到学历无用，再到读书无用，光这几个命题就是在不断的偷换概念。这里我们看到的就是社会崇尚明星不崇尚科学家，背后就是各个学渣都可以做着明星梦，一些不切实际的成功学和鸡汤也把这样的成功明星作为宣传的案例。但这里我要讲的是不讲概率就是耍流氓！这个学渣成为明星的概率，低过中彩票，一年中了彩票多少人？能够出来的明星又有多少人？他们的低俗给社会贡献了什么？所有这些，需要的是我们的教育、文化和宣传部门反思一下！最近有一个好现象，就是娱乐八卦的大V很多因为内容低俗被封了，这其实还不够，我们应当更多的树立一些科学家的形象，陈景润的形象，确实到了应当正本清源的时候了。

还回到陈景润，就一大群人说他的研究无用。其实我要说的是能够成为世界第一猜想的问题，都是极为有价值才可能，就如当初人们热衷计算π，这π是多么重要的数字？！你说他无用恰恰说明你的无知。陈景润的筛法以及这个陈氏定理，背后是对密码学极为重要的应用，现代密码学就如数字当中质数之间的各种关系来设计的，其贡献不光是证明了所需的基础定理，更大意义在于其证明方法的价值，是密码破译和设计的理论基础之一。而密码体系、密码的破译和反破译，对现在的信息社会，对国家安全和军事，意义极为重大，是各国的机密。这个重大意义太大，所以为何在十年浩劫的状态之下，依然会得到高层的重视。这体系密码被破译与核弹爆炸在信息领域是一样的巨大破坏力，已经是新型战争的重要武器。对陈景润的贡献意义，只不过很多人不懂而已。而一个重要的心理效应，就是爱把自己不懂的，说成是没有用的。所以你就可以知道陈景润遭到怎样的妖魔化，和为何我要说中国的社会环境有问题，搞得学霸必须韬晦。这学历无用、读书无用、学霸被妖魔化，这本身的问题，恰恰也是教育主管部门的认识的问题，在这意识形态领域，对这个问题不够重视，教育部门不但不能纠正，反而在学渣势众的情况下随波逐流。

我们可以看一下中国社会流行的说法，很多人说你见到人家比你聪明比你有背景同时还比你努力，你情何以堪！这就是中国抵制学霸的不良环境。而到西方，如果是这样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则是一大群粉丝和倾慕者，谁也不会觉得情何以堪，而是心生倾慕。这样的社会生态环境，才是充满生机和创造力的。这里需要的不是大多数学渣埋没学霸的民煮，而是需要对真善美的追求和信仰，我们的教育部制定政策，这才是方向。

本人写这个文章，也是有感于长远未来民族崛起之大义，中国的社会环境不能再这样了，不能再让学霸韬晦，不能让陈景润这样的英雄人物被妖魔化，英雄是要让世人仰望的。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的是对当年的白卷先生张铁生，很多舆论说他是能人云云，真的好符合我们的所谓素质教育等等；而对我们的陈景润先生，则被妖魔化为残疾人书呆子，这个不良现象我的社会责任感必须站出来大声疾呼一下，我们的社会需要有清醒认识了，我们的教育管理部门需要有所改变了。我们真的认识到陈景润的巨大价值，我们才有中国创造性的高峰，陈景润的大智若愚，不是你俗人能够理解的。所以我对那个说我儿子可能成为陈景润的心理专家说，孩子能够成为陈景润式的人物，像陈景润一样为国家民族争光，为人类智能发展做出贡献，我很高兴，我自豪。

2017年6月于中关村

（张捷，四月网专栏作家，《拼娃》一书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