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速提质”论是“中国崩溃”论者的糖衣毒丸

——从金融时报的自相矛盾谈起

杜建国

笔者在《降低速度无益于提高经济质量》（一）与（二）中指出，当前流行的“降低增长速度有利于提高中国经济质量”论，既缺乏事实与经验依据，也不具备理论和逻辑的支撑。不仅如此，大量证据表明，鼓吹“降速提质”的那些媒体与所谓学者，他们自己并不相信自己的这套说辞，比如，大名鼎鼎的英国金融时报就是如此。

金融时报，在大多数中国读者眼中就是高端、严谨、深刻的象征。自2012年下半年以来，金融时报及其中文网站对推动“降速提质”论在中国的流行，发挥了不小的作用。2013年4月15日，金融时报网站专门刊发了社论《中国不应担心增长放缓》。该社论指出：

“中国将迎来一段增长较慢的时期是可喜的消息——无论对中国本身还是对全球经济都是如此。……只要运用高度智慧，中国高速经济增长时代的结束，就可能带来一个更加环保的地球和更加均衡的全球经济。那肯定是十分可喜的。”

此文的新颖之处在于，论者们不满足于宣称增长放缓对中国有好处，现在甚至开始宣称这对世界各国也都是件好事情！

全球市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中国增速骤降怎么可能对其他国家是好事情呢？五年前，有人若敢这样说的话，肯定会被视为疯子。五年前，金融海啸袭来，全球各国惶惶不可终日，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中国。还好，中国不负众望，果断启动“四万亿”计划，令中国经济触底反弹，再次恢复高速增长，从而将全球经济从悬崖边拉回。一时间，“中国拯救世界”的声音响彻全球媒体。言犹在耳，金融时报如今却抛出“中国经济放缓有益于全球论”，难道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2011年下半年来，经过短暂反弹后，西方经济再次下滑，各国期盼中国尽快再次出手拉动全球经济的声音，随之响起。我去年在观察者网的文章《谁让《纽约时报》们误判中国2012年经济政策？》，对此有较为详细介绍和分析，兹不赘述。

金融时报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其实反驳该社论，用不着多费口舌去摆事实讲道理，因为该报前后脚所登的文章的观点，就正好跟该社论截然对立。

4月2日，金融时报副主编及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刚发表文章《中国经济未来荆棘密布》http://www.ft.com/intl/cms/s/e854f8a8-9aed-11e2-97ad-00144feabdc0,Authorised=false.html?_i_location=http://www.ft.com/cms/s/0/e854f8a8-9aed-11e2-97ad-00144feabdc0.html&_i_referer=http://web.qq.com/#axzz2WdnEYF8r （中文网址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49773）。为什么“荆棘密布”？因为“未来十年，中国经济的增长将会放缓，甚至是剧烈放缓。”针对同一事物，一个反应是“可喜”，一个反应是“荆棘密布”，谁更符合常理一目了然。

好戏还在后面。

就在该社论发表的同一天，金融时报网站还刊登了其驻北京记者吉密欧文章《分析：中国经济进入“缓慢增长期”》http://www.ft.com/intl/cms/s/99552806-a5ae-11e2-b7dc-00144feabdc0,Authorised=false.html?_i_location=http://www.ft.com/cms/s/0/99552806-a5ae-11e2-b7dc-00144feabdc0.html&_i_referer=http://web.qq.com/#axzz2WdnEYF8r （中文网址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49957）。该文称：

“中国增长显著放缓，将影响世界各地的经济体，尤其是打击在过去10年里变得依赖中国需求飙升的原材料出口国。‘对澳大利亚、拉丁美洲和非洲等大宗商品出口者来说，中国增长大幅放缓是很糟糕的消息，……有很多供应即将投放市场，其理论依据都是中国将永远保持9%以上的增长率。’”

如此针锋相对，这简直是对该社论的最有力的反驳了！金融时报，如此重要问题，你们怎么就没有统一口径呢？

不知是否是为了对此进行弥补的缘故，三天后4月18日，吉密欧记者又赶忙抛出了这篇文章《中国增长放缓“焉知非福”》http://www.ft.com/intl/cms/s/93f0ddc6-a822-11e2-8e5d-00144feabdc0,Authorised=false.html?_i_location=http://www.ft.com/cms/s/0/93f0ddc6-a822-11e2-8e5d-00144feabdc0.html&_i_referer=http://web.qq.com/#axzz2WdnEYF8r。遗憾的是吉密欧绕来绕去，也没有拿出中国增长放缓有利于全球经济的证据来，只好勉强借他人之口来搪塞：

“凯投宏观(Capital Economics)首席中国经济学家马克•威廉姆斯(Mark Williams)表示：‘未来几年，所有工业大宗商品生产国都将受到负面影响。但对于美国和英国这样的国家而言，中国经济与投资支出增速放缓的影响微乎其微；事实上，如果这能促使中国政府推进经济结构调整以扩大消费支出，那么对于英美等经济体而言，这可能还是一件好事。’”

“中国经济放缓对大宗商品出口国不利，对英美等国却有利！”就算该论有理吧，可是，吉密欧记者，您难道不知道美国同时也是个“大宗商品生产国”吗？大豆这种大宗商品在美国对华出口中可是占据着重要地位呀。中国经济放缓，可能导致减少大豆进口，难道对美国“这可能还是一件好事情”？

综上所述可见，“降速提质”论不仅经不起实践检验和逻辑推敲，甚至连其倡导者自己都不相信。可是，他们为何又起劲地鼓吹“降速提质”论呢？

可能多数人没注意到，最近两年来，金融时报其实是“唱衰中国论”或“中国崩溃论”的号手（当然并非所有作者、所有文章都是如此）。对此，看看本文所提到的这位吉密欧记者所写的关于中国经济的报道，就可以一目了然了，这位记者的报道与著名的“中国崩溃论”者章家敦先生的调调极其相似，不厌其烦地唠叨中国经济要走向萧条，只是貌似客观而不像章家敦那样情绪化而已。

我印象中，大致从2012年下半年开始，在鼓噪中国高增长有益而不可能论——即崩溃论——的同时，金融时报又开始宣扬“低增长有益论”。那么中国崩溃论者与降速提质论者、低增长有益论有什么关系呢？或者说，中国崩溃论者为何又鼓吹降速提质论呢？

中国崩溃论与降速提质论的理论前提是截然对立的。崩溃论，承认高速增长是好事情，是必要的，对于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多年来他们咬定只是昙花一现，只是总被现实所粉碎。降速提质论，则否认高速增长是好事情，低增长才值得追求。这是两者的不同或对立之处。与章家敦这类咬牙切齿地诅咒中国经济崩溃的公开敌视者不同，低增长有益论者对中国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关怀备至、出谋划策的姿态，只是他们给中国经济开出的药方——大幅降低增速——是章家敦们乐意看到的。

笔者不得不做出如下猜测：最初这些人诅咒中国经济发展停滞，说好日子到头了，要爆发经济危机，要崩溃了；在诅咒屡屡落空后，他们就转而摆出为中国好的姿态来，改口说降速有利于提质，企图诱使中国吞下他们的伪装成良药的毒药进行经济自杀。既然不能唱衰你，那就换套把戏，把低增长说成是好事情，忽悠你自己往火坑里跳，让你自己把自己折腾崩溃了——我只能这样来揣摩金融时报的动机。

“这小子天生低劣，肯定长不高”！

“你蹿那么高干吗呀？光有速度没有质量，当侏儒才好呢！”

下面再补充个例子。

卡内基亚洲项目驻北京的高级研究员、光华管理学院金融学教授迈克尔·佩蒂斯(Michael Pettis，佩蒂斯原来在华尔街投行工作，不知怎么就成了北大光华的教授），经常为金融时报撰写有关中国经济的文章，跟章家敦一样，多年来佩蒂斯每年都预言中国经济要完蛋了，只是回回落空。比如，2008年夏天。佩蒂斯在金融时报发表文章称热钱将引发中国的金融危机：“（中国）已过了临界点，目前没有（对付金融危机）简单的解决办法。”话音未落，金融危机就爆发了，不过不是中国，是美国。

2012年9月英国学者、上海交大客座教授、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约翰·罗思（John Ross）揶揄佩蒂斯道：

“北京大学教授迈克尔·佩蒂斯（Michael Pettis）在2009年撰文写到:‘我继续坚持去年的观点……美国将是第一个从这场危急中复苏的主要经济体。中国将是最后一个。’但事实却是，危机爆发四年来，中国经济已经增长了40%，美国经济只增长了1%。”

就是这样一位跟章家敦没有太大区别的崩溃论者，2012年7月却在金融时报发表文章《经济增长放缓对中国有益》。为了打消我们的疑虑，佩蒂斯还专门强调，增速放缓能够提高人民的收入，不会引发社会动荡：

“经济增速放缓是否会在中国国内引发社会动荡，并对世界其他国家的经济形势构成干扰？只要管控得当，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请记住，中国经济再平衡要求中国居民收入增速连续多年超过GDP增速，即使中国GDP增速显著下滑至3%——我认为这种情况会发生——只要居民收入维持5%至6%的增长水平，就远远不会引发社会动荡。”

这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请问佩蒂斯先生，哪个国家能在经济增速骤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水平时却又能大幅提高人民的收入呢？您能举出哪怕一个实例来吗？

当前，一面诅咒中国经济马上硬着陆、马上崩溃，一面又鼓吹停止高增长是好事情、能帮助中国提高经济质量者，如过江之鲫，绝非金融时报一家，如陈志武、许小年、刘胜军、李佐军、韦森等，皆如此。

中国出现经济危机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这一定是大多数人不解的地方。趁火才好打劫!只有经济危机，只有经济出了大问题，他们才有借口搞所谓的“深化改革”，实际上就是推行休克疗法，将三十多年高速发展的成果都装进他们的口袋里。后面笔者将对此予以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