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芹:左边的敌人与右边的敌人

文化 2013-05-06 15:42        

“世界由三类人构成:人数极少的引发事件的人;一帮人数略多确保事件进行并看着它们完成的人;最后是广大的从不知真实发生了什么事的大多数。”——Nicholas  Murray Butler,Pilgrim Society(成立于1902年的英美秘密社团)主席,卡内基基金会成员,外交委员会成员

有人说你怎么老把电影与政治扯在一起?我想他们还会认为你这人是不是政治挂帅?他们这么问也没有错,我们这个文明自古就没有一统天下的宗教信仰,意识形态并不是每时每刻与审美绑在一起,自由惯了。我在未深解西方之前,也是随时随地抛洒着这份清高,并且因为这种成百上千年娇宠出来的清高,眼睛相当天真。我是到了西方才学会了另类眼光,不学也不行,现实摆在那里,除非你看不到。看不到是常事,因为西人历来说一套做一套,嘴上有另外一套。

这个现实是什么呢?就是他们上层建筑统领思想的先头部队诸如传媒、电影、现代艺术等做任何事必意识形态挂帅,这已经成为本能,做起来毫无被强迫感。你跟这些几百年前艺术还只有一种形式——宗教形式——的人谈艺术与政治的分离,就像让他们不能再搞艺术了一样。中国观众熟悉的德国电视连续剧《德里克》近日在德国国家电视网上禁播,荷兰一家电视台、法国国家电视台也跟着决定停播,因为事情刚刚发生,估计西欧其他国家悄后也会跟上。风靡了几十年的侦探连续剧主角德里克是德国家喻户晓的人物,扮演者Horst Tappert已于2008年85岁高龄去世。这部经受了时间考验的经典电视剧为什么忽然就不能放了?它触犯了什么政治不正确?原来已故演员Tappert被揭出1943年曾加入党卫军的装甲部队。65年前一个20岁的青年在国家进入全面战争时当了兵,就算进的是纳粹精锐部队,毕竟不过一个兵卒,政治清算追到半个多世纪以后,连他演的戏都不能放,有没有一点政治锁定艺术的感觉?就像到了今天如果我们发现某老艺人1949年以前曾在国民党军队中服过役,他一生的作品就要被打入冷宫,有这么绝的吗?不要说在国民党军队中当过兵的,就是投日的文人艺客又有几人被追打至今?

是我们以我们自己的传统和习性想像他们,把教士们的宣传诱惑当成“独立”知识分子的真言,将他们近代以后艺术先摆脱宗教后甩掉政权转而投向金权误解为艺术与意识形态的分离,彻底误读了这个换主过程。而他们换了新主传统和习性不变,艺术与意识形态再次合二为一,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后,保持了十九世纪某种精神独立(换主过程中早期出现)的古曲绘画、音乐、舞蹈、文学、建筑即被边缘化,文化舞台取而代之的主角——电影、流行音乐、现代派文学和绘画,以风俗解放为掩护,偷偷拾回宗教艺术合体的传统。八十年代以后,“集团”全面控制的网搭建完成,敏感的人也于此时嗅到西方文化僵死的腐臭味,只不过这种政治隐藏在审美权之内,局外人若不解套路有可能视而不见。

比如好莱坞电影,除了某些非主流电影较少意识形态捆绑,其余不是用细节接力就是直用主题为新宗教效力。一般细节接力是最起码的合作前提,否则你就跟电影说再见吧,反主照样也是一条道黑到底,别无他路,“集团”控制不似政权的控制,觅“逃路”都难。从背景、道具到过场人物,所有可利用的载体都不会单纯为剧情服务,而必须为“集团”战略和宗教、为“集团”跨国公司的利益传递洗脑细节。动作片常常就是“帝国”神武的炫耀,科幻片则往往暗藏“集团”的视野和棋局(基本情节是不变的:我们与阻止我们统治世界的邪恶势力决斗,你死我活),恐怖片更是时隐不可直言的政治(反叛而想给自己留条活路的电影人也只有这块园地可以耕作),连看似搞笑的爱情或家庭喜剧片都充斥“集团”理念,专门为各国小资幻造一种美国梦生活样版(实为远离现实的一个特殊群体的生活方式),诱他们模仿。

“集团”比古往今来所有统治者高明的地方就是发现精神控制无需大张旗鼓直唤主题,方向不变的细节接力微风细雨浸透潜意识效果更佳。如此一来艺术与意识形态的关系仿佛美国人与枪的关系,纠缠到深受其害还觉得自己很自由。明明是没有安全才要配枪,但统治者把概念一抽换告诉他们这不叫“没有安全”这叫“携枪自由”,而人一旦接受“携枪自由”的概念,“没有安全”就不在话下了,除非自己直接成为受害者。所以我谈电影的那些文章,并不是我本人要用政治去分析艺术,而是现实本身,只不过借我的笔搬到中国读者面前。我并不敢臆造一个现实,只是把他们为何做、怎么做照搬过来提醒一下国人。

一段时间以来,“集团”近卫军“国际传媒”有一些新动向,当然一如既往做得隐晦微妙,这只“集团”最忠诚的暗手躲在万花筒似的新闻信息之下,制造、揉捏、拨转舆论,却很少让人发觉甚至意识到。但有心人仔细观察一个时期的动作,尤其摸到接力的方向,还是能看到蛛丝马迹。比如对中国,舆论似乎不那么一律了,面向大众的传媒略有转向,对中俄的报道出现些许区分,对普金依旧猛打穷追,对中国的一把手则手下留情。除了普金直接惹了“太岁”必殊之而后快之外,真的是要舆论转向吗?因为我们看到面向上层建筑知识分子的反华舆论未松反紧,出卖国家民族在西方换一碗饭吃的作者层出不穷,这说明“集团”投资的力度在加强而非削弱,同时分裂中国少数民族地区的舆论也一陈不变、谎言漫天(这是擒拿中国的刹手锏,不会变的)。那么在大棋局不变的情况下为什么下了几着变线棋?

看世界统治集团做任何事,心里都必须有一根弦,就是要立体地去理解,上上下下好几层,让你一眼看见的或自己明说的往往是花招,花招之下有时还套着花招,真实目的常常要到吃了大亏才发现。比如近年来我们注意到各种疾病日,诸如“艾兹病日”、“自闭症日”等,被以联合国的名义加到各国的日历上,且越来越频繁。表面看,是宣传、预防疾病,这层表皮目的也确实存在,不可否认。但有谁意识到定这些“疾病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有什么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地立下各种病的纪日?今天一个,明天另一个,看起来多么微观注和人道。真正的受益者真是病人吗?仔细想想就明白,如此营造话题、操控舆论、推销药品,为国际制药财团制造更多的消费者,还让各国政府支付推销费,还有比这更绝妙的商品广告吗?

所以要解答上述疑问我们只能一层层来回答。表面第一层极易让人认为是良心发现。西方国家某些个体、团体甚至政府某些官员良心发现是可能的,什么社会都有正直的人,但我们此处说的是跨国统治集团。如果说我不敢肯定我的分析百分百准确,有一点我却不怕下断言,就是只要“集团”视你为对手则良心发现须等太阳从西边出。因而表面这层是不作数的,较为严肃的答案须从第二层开始,即大概是在调整或变线。2008年以后,中国人略窥舆论暗手并开始抗争,“集团”不得不做战略撤退,由明转暗,表面放松(大众)、内里收紧(上层建筑);第三层则可能是短期内要把力量用于主要矛盾,比如俄罗斯起死回生、中俄联手、伊核、叙利亚等,何况东亚已经被搅成一锅粥,话语上要来点调虎离山;再下一层不排除放和平鸽让略醒的中国人再次陷入麻痹。中国人也的确不长记性,我最近听巴黎“中国文化中心”的人说,他们在巴黎办中国电影节,法国记者请不来,请来了也不写,一届只有一万来人看。而法国在中国办电影周,中国媒体趋之若骛,鼓动了几十万人看。

那么在这么几层目的之下还有没有其他目的?答案是有的,我不敢说能找到全部,但至少有一个不告人的目的,就是“集团”在调动左边的敌人。这话听起来有点莫测高深,但这并不是我本人故弄玄虚,或者又是“阴谋论”,而是“集团”做事历来“黑社会”手法,真实意图总是掩藏到连历史都记载不了,声东击西以一部伪史示人。中国人上百年就不知这暗手中的暗手,我称之“导演历史的手”。如果说前述那几层都有左右时局的目的,到了这一层目的就不是时局而是历史了。几百年来世界历史是由西方解说的,而西方背后真正的解释者是“集团”,历史由胜利者解释并非什么新鲜事,但由于真正的胜利者一直是隐身的,被解释的历史也就只能隐去真实,至少是掐头露尾。

比如法国“68年5月运动”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场历时数月的运动,把法国搅得天翻地覆,赶走了高卢最后一个强人戴高乐(注:虽然运动本身未直接扳倒戴,但掌控舆论的知识精英已倒向反戴阵营,极像中国的1989,加上戴身边总理和财长的背叛,致使戴的改革公投遭弃。这其实是“广场政变”未果再发动的一场“宫廷政变”,戴辞职是深知已败!刚刚由民选上台,会为一个改革方案未通过自退?究竟败给了谁?两位“宫廷政变”的不具名执行者蓬皮杜和吉斯卡尔相继当上了下两届总统,纯系巧合?),竟然没什么明确目的?只是年轻一代血热向父辈撒娇造反?我以前写过这段历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是我观之不细,而是未经现场的我只能透过现成话语的网,而这网是故意封死了不让外人和后来人知道真相的,可以说上层建筑异口同声。我对西方的幻灭就是从发现这只永久篡夺历史解释权的暗手开始的,窥到这一层你才惊觉什么是真正的极权——深入灵魂、无始无终,与之相比中国历史上的所谓极权不过是让人吃了点皮肉之苦。

运动的爆发非常蹊跷,当时法国经济飞速发展、没有失业、生活水平快速提高,根本没有产生社会动荡的温床。难道真是上层建筑的子弟为了更多“性自由”反骨?西方主流话语让我们最终相信这是一场文化革命,革命的结果是失去民心的戴高乐自动下台——一场不流血的“民主”革命,多么美好。运动的鼓动者是总部设在国外的广播电台(当时最普及的传媒),被传媒鼓噪得最红的学生领袖是从外国“空降”来的。就这场运动,露到水面上的追得最远的解释是为了推翻戴高乐,因为他反抗“帝国”——撤出北约、搞独立外交等。无论是前一层主流话语的解释(文化革命),还是后一层非主流话语的解释(推翻戴高乐),都没有错,看上去就是这么发生的。

责任编辑:魅影
来源: 四月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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