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周末,一个话题引发了金融领域的广泛关注:“黑天鹅事件”事件频发、美元持续走强,是否会导致全球金融市场遭遇一波新的危机?中国如何在汇率波动和国内经济改革中作出平衡?
“金融市场的剧烈波动正在成为常态,对全世界的宏观政策制定者提出了重大的挑战。”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前副总裁朱民11月19日在第一财经金融峰会暨中国国际金融学会年会上表示,“仅仅是波动还是危机的前兆,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不过,即便再次发生金融危机,中国依然具备较强的抵御能力。在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理事长、中国社科院原副院长李扬看来,中国发生债务危机是小概率事件,“但从全球范围看,金融结构正在发生巨大改变,金融业的中介功能从银行业移向影子银行,金融的集中度也大大加强,这都给监管者带来了挑战。”
美元“杀伤力”
眼下,美国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货币政策及汇率走势开始分化,美元再度进入强势周期。
“美元持续走强是今后12个月间金融市场最大的风险,其可能引起公司和国家资产负债表、跨境资金流动的深刻变化,我觉得这个是全球金融市场的头等大事。”朱民说。
事实上,2014年以来新兴国家已经开始感受到资本持续性流出的压力。更为重要的是,美元的强势可能远未终止。
美元走强还有另一个重大的潜在影响,国际清算银行(BIS)经济顾问与研究部门负责人申铉松注意到,用于衡量市场波动性的VIX指数在金融危机前一直充当着市场对杠杆偏好的指标,VIX指数低,杠杆率则高,反之亦然。
然而近几个月,VIX与杠杆之间的关联出现结构性的断裂——尽管VIX已趋于平稳,杠杆率依旧在下跌。
申铉松称,随着VIX指数不再能够充当银行对杠杆偏好的风向标,美元接棒担任了这一角色。随着美元升值,金融机构的杠杆偏好出现下降,银行减少其美元借贷,一系列市场异常则变得更为显著。”
中国仍存“抗压垫”
如果全球金融市场遭遇一波新的危机,中国的抵抗力有多强?
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陈雨露在第一财经金融峰会上表示,当前全球经济总体保持复苏态势,但面临着增长动力不足、总需求不振、金融市场波动性增大等多重风险和挑战。
今年年中开始,就有不少观点认为,下一轮金融危机可能来自债务泡沫破灭。不过,李扬在19日的第一财经金融峰会上表示,中国发生债务危机是小概率事件。
首先,中国储蓄率较高,到去年依然高达47%。“这意味着,中国债务融资来源主要是国内储蓄。”其次,我国金融结构以间接融资为主,这使得中国债务的融资主要来自相对稳定的银行存款,而非波动性很大的货币市场和资本市场资金。这决定了中国金融业的风险点主要集中于流动性上,偿债能力位居其次。
因此,只要高储蓄率得以延续并支撑着巨额的资金流动,债务问题就很难演化为系统性金融危机。
不过,中国各部门的杠杆率也在快速上升。另外,从全球范围看,金融结构正在发生巨大改变,金融业的中介功能从银行业移向影子银行,金融的集中度也大大加强,这都给监管者带来了挑战。
陈雨露认为,应对国际性金融危机,需要加强各国宏观经济政策协调。宏观经济政策制定者应该充分认识到货币政策对他国的外溢效应,针对本国制定的政策可能在其他经济体引起跨资产、跨市场的金融动荡。同时要更加强调预期因素,在面临重大冲击时,各国政策当局必须高效采取行动,向外界传递明确、一致的信息,提振市场信心,有效阻断危机的“自我实现”机制。
人民币汇率主要由内因决定
受美元走强影响,人民币汇率的下行压力自今年10月以来越发凸显。如何平衡汇率波动和经济改革考验着决策层的智慧。
就外因而言,国庆期间英镑急速贬值使得美元指数暴涨,为了保持对一篮子货币稳定,人民币相对于美元贬值。此后特朗普当选下届美国总统,其利好美国经济的演讲更是刺激全球风险资产暴涨,美元由跌转涨,进一步施压人民币。
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连平则是坚定的“内因论派”。他表示,2005年汇改后,人民币进入了一轮较强的升值阶段,但同时美元也在走强,说明关键的问题还在人民币自身。
他指出,人民币的强弱由经常账户和资本账户主导,前者(贸易)并无很大问题,仍存顺差,但后者所体现出的资本外流则是人民币的压力点,其背后是对于经济下行的预期及资产全球配置意愿提升。
连平还表示:“中国还有一个非常重要且独特的地方,就是资本输出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明确的阶段,即企业在不断加大对外投资,个人开始全球配置资产,这是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合理结果。”但他同时认为,这可能使得中国资本流出的压力比他国都来得大。
“如果中国经济增速能稳下来,并不断开放对内和对外的投资,加快推进各项改革,那么随着各界对中国信心的增强,上述趋势也可能缓解。否则,资本外流的现状可能会在中短期持续。”连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