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彼得:我一生最大的荣幸。上万人在我耳边唱,我很感动,甚至唱不出来。当时我看着天,把拳头放在胸口,很自然地说"我的祖国"。
今年春节期间,央视新闻频道播出了快闪系列活动——新春唱响“我和我的祖国”。在快闪成都篇,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怀抱吉他现身宽窄巷子浅吟轻唱,引来了众多游人驻足围观。这位老人叫陈彼得,是中国台湾音乐人。
陈彼得:这是我一生最大的荣幸。上万人在我耳边唱,我很感动,甚至唱不出来。当时我看着天,把拳头放在胸口,很自然地说“我的祖国”。
记者:那是自己内心和内心的一种交流是吗?
陈彼得:70多年了,终于可以站在故乡歌唱最亲爱的祖国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感人的?
一首歌就能捧红一个人,他被誉为“台湾流行音乐教父”
陈彼得,这个名字对很多年轻人来说,也许很陌生,但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他的名字却如雷贯耳。陈彼得是台湾乐坛公认的音乐才子。在台湾乐坛甜美情歌风行的时期,陈彼得大胆尝试,率先将摇滚等西洋元素引入台湾流行乐坛,引领了台湾流行音乐潮流,被誉为“台湾流行音乐教父”。
他创作的歌曲,缔造过一首歌捧红一个人的神话。费玉清凭《一条路》、《一剪梅》、《几度夕阳红》等在歌坛大红大紫;刘文正凭《迟到》、《一段情》红遍海峡两岸;陈彼得本人也因为演唱《阿里巴巴》红极一时。最火的时候,电台评选热歌,前三名都是陈彼得的作品。
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他为歌手凌峰创作了一首《吾爱吾国》,以抒发对大陆故乡的憧憬。里面有句歌词是:如果有轮回,我情愿投生,再回到中国,因为我还没有见识过她的地大物博。
陈彼得:其实这也是我心里想的,我这一辈子就是要做中国人。这个东西是镌刻在你的血液里的,就是我们的本能。
少小离家老大回 一只孤雁终于找到了自己出发的地方
上世纪80年代末期,陈彼得创办的台湾演艺工会事务越来越多,陈彼得逐渐显现出焦虑,最终在一场演唱会上爆发。那天,陈彼得是演唱会的嘉宾,唱完两个歌该访问的时候他突然走了。“心跳得人就要快爆炸了,我感觉到我必须马上要去急诊。”就此,陈彼得离开了台湾的舞台。他切断了各种社会联系,远离人群与纷扰,开始周游台湾,焦虑在寄情山水的过程中逐渐得到缓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1987年10月,一个消息传来,台湾当局宣布开放台湾居民到大陆探亲。陈彼得盼望已久的事情终于成真。陈彼得出生在成都,1949年他5岁,随父母去了台湾,当时3岁的弟弟在外婆的要求下则留在了成都。两岸隔绝的几十年里,故乡,成了陈彼得一家回不去的远方。成都小吃、四川话,这些记忆里的东西,如今终于有了回到现实的可能。
陈彼得:我马上就想这是我要离开台湾的时候,因为什么让我离开呢?故乡的呼唤。我要回到我的故乡,既然是龙的传人我就要回到龙的故乡,这是一个本能。
1988年1月,陈彼得推出个人专辑《归雁》“我是一只孤雁,飞过高山,飞过大海。不知走过多少岁月多少时光……终于找到了自己出发的地方。”当年5月,陈彼得终于踏上了祖国大陆的土地,见到了失散近40年的弟弟,那一年,他44岁。
陈彼得:我本来预期我们的见面会是一个痛哭流涕、拥抱、非常感人的场面,事实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没有拥抱,也没有哭泣。
记者:那相视无言吗?
陈彼得:一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哥们长得挺帅的,也很像我,很年轻。我过去问他,我说“请问你是不是姓陈?“他也看了我一眼,打量了一下,他说”我有一个哥哥姓陈“。我们两个马上微笑了,握手,拥抱。没有那种痛哭流涕,就是微笑,幸福,找到了彼此,找到了兄弟。
弟弟带着陈彼得从上海返回成都。记忆中的家,从模糊变得具体起来。1988年11月,陈彼得率团重返大陆,开始进行探亲演出。作为最早回到大陆开演唱会的台湾音乐人,陈彼得在成都、重庆、武汉等地举办了20场“探亲演唱会”,万人体育场,场场热烈。
陈彼得:我说大家都不认识我,我第一次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来看我呢?后来我知道他们不是因为我歌唱得有多好,或者我有什么特别,我觉得那是一种同胞的爱。
记者:那个时候是相互能够感应到的?
陈彼得:对,的确是很疯狂,舞台上面我围巾都甩掉了,外套也甩掉了,那个时候说了很重要的一句话,我说“今天晚上没有什么台湾海峡,咱们今天就是唱,你们要唱多久我就唱”。
白发归故里,壮志犹在,从流行到流传
第一次返乡让陈彼得再也无法割舍下大陆。上世纪90年代初,陈彼得将事业从台湾移至大陆,1993年开始旅居广州,2001年,陈彼得又定居北京,在这期间,中国古诗词成为陈彼得的创作素材,过去这些年,陈彼得已经陆陆续续将上百首古诗词谱曲入歌。2018年3月17日,陈彼得在中央电视台《经典咏流传》的舞台上用现代的方式重新演绎了辛弃疾创作于800多年前的名作《青玉案•元夕》。
陈彼得:现在讲究的是实力,人家看你的实力,看你的战斗力,所以我更喜欢文武双全。辛弃疾是壮志未酬的一个武将,当然他的文学才华也很棒,所以我崇拜他。他是有家国情怀的人。我唱这首歌的意思就是,告诉辛弃疾老爷子,他梦想中强大的中国,我们这个时代做到了。一个盛世中国摆在这里,我们赶上了这个时代。
曾经漂泊的游子,如今落叶归根,75岁的陈彼得开启了他人生旅程的“归来与新生”。
在这次新春唱响“我和我的祖国”快闪系列活动期间,陈彼得还特地去了杜甫草堂,参观给了陈彼得灵感,他打算改编包括《成都府》、《春夜喜雨》在内的五首杜甫诗词,希望通过简短的词、曲、间奏、哼唱等方式完成古典与流行的对接。
陈彼得:这是向上的时代,咱们就得写点向上的东西。古诗词几千年留传下来,它还不够好吗?要把它展示出来,展示在世界的面前,让世界知道我们民族里面有这些多么好的瑰宝。
记者:您会把它做成一种文化的呼唤?
陈彼得:当然,因为我30年前回到了祖国,我在这边学习了很多,潜移默化,我也看到很多故事。我其实并没有把自己看成一个音乐人,我更像是一个过来人、老大爷,我觉得有责任给年轻的哥们儿提个醒。